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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轩端来茶水，放在院中石桌上。</P>
宋倾堂打量在对面坐下的沈冽，说道：“你没事吧？”</P>
“我没事，”沈冽说道，“朱大人厉害，我以为京中局势会很难控制，进城后一路过来，比所想的要好。”</P>
“这些可不是咱们能学得会的，”宋倾堂端起茶水，说道，“朱大人也不是学的，他是靠练，半辈子的为官之道呢。”</P>
这为官之道，不是宦海沉浮，油腔滑调，阿谀奉承，而是真正的治世经验。</P>
沈冽点头，说道：“你未来有何打算？我三日后便离京了。”</P>
“三日？”</P>
“天下已乱，我外祖父不可能置身事外，我舅舅们催促我回去，”沈冽说道，“你呢，你接下去去哪？”</P>
宋倾堂皱眉，低声说道：“东平学府有迁学之意，他们想去衡香，或许我会一路相送，也或许，我继续留在京城。”</P>
“朱大人他们呢？”</P>
“朱大人要继续在京，我劝过，但要他扔下这些百姓，除非他死。”</P>
说着，宋倾堂变得烦躁：“可你也知道，他在大安道所为的，是抄家灭族之罪，这些时日，皇上接连发了数道圣旨，召他去河京。”</P>
一旁的戴豫着实听不下去，忍不住出声道：“他还有脸发？自己拉了屎就跑，难得有个愿意在后面给他擦屁股的，他倒好，还不让人系裤子！”</P>
“咳。”沈冽轻咳一声。</P>
杜轩赶紧手肘撞他：“说啥呢！”</P>
“气不过！”戴豫叫道。</P>
“其实我现在一直弄不懂，”宋倾堂说道，“我不懂现在是为谁而守，要说为了大乾，可皇上都跑了，要说不是为了大乾，那么守下去，为什么？”</P>
“那你为何还守？”沈冽反问。</P>
“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！”宋倾堂恼道，“我不想守，可是我又想守，你若真要让我现在就走，我根本办不到，可是让我去守着，我又很不爽，我气死我自己了！”</P>
他抬手倒茶，又一饮而尽，继续说道：“现在的流民尚好对付，等接下来那些浩浩荡荡的叛军一路朝京城而来，凭城中之力是不可能守住的。如果一万中的万一，真的守住了，那然后呢？大开城门，恭迎皇上回来？然后，等着皇上砍掉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吗？尤其是朱大人那些所为，皇上怕是将他凌迟个四五遍都不会解恨。”</P>
这些话，这段时间一直积压在宋倾堂心头，无人可说，他尤为苦恼。</P>
他是朝廷武将，是大乾子民，父亲是当朝尚书，他对大乾的归属感和认同感，自小就印入在骨子里。</P>
但是从东平学府出事后，他陷入极深的迷茫和认知怀疑。</P>
又喝了一杯茶，宋倾堂缓过来，看着对面没有说话，正若有所思的少年，说道：“这段时间，你可有何经历？你说要去追人，可追上了？”</P>
“嗯，”沈冽点头，“追上了。”</P>
“你追的是谁呀，没出事吧？你伤势很严重？”</P>
“还好，死不了。”沈冽说道。</P>
一阵风吹来，枯卷的叶子从树上飘落，落在他们的石桌上，沈冽望着它，顿了顿，说道：“阿梨应该会来京城。”</P>
“她离京了？”宋倾堂说道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