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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，走了，”老者说道，“你二哥明天也要走，他要去苍晋，入松炀营，从兵卒重头再来。”</P>
夏昭衣愣了，看着老者。</P>
老者回望她，身体站的笔直，手里还提着笔：“他在观星阁看兵书，你不妨去见见他。”</P>
“……嗯，”夏昭衣说道，“我去找他。”</P>
迈过门槛出来，她步履有些缓，踩着霜雪离开大院，并未直接去观星阁，在院外的长石凳上坐下。</P>
天很蓝，白云舒卷，晴空万里，山顶的风仍是肃寒，苍苍萧萧。</P>
夏昭衣所面朝的恰好是元禾宗门的尽合峰，那是元禾宗门上的坟山之一。</P>
这其中，有许多是元禾宗门的门人弟子之墓，也有不少是方圆十里中的富贵人家，所念名山名派之风，以此为绝佳风水。</P>
夏昭衣安静看着它们，良久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再无声的长叹。</P>
天地霜寒，呵气成烟。</P>
她站起身，朝观星阁走去。</P>
夏昭学是一个痴迷兵书的人，不仅痴迷于看，更痴迷于写。</P>
但他不是个好作者，他写的断断续续，常想到什么，便写什么，前一段还在突破包围，后一段便去写后备粮草要如何运行。</P>
夏昭衣曾替他编写收整过章落篇幅，但她这二哥，兴致一来时，行文一挥而就，洋洋洒洒，龙飞凤舞，常常是通篇她看不懂的豪迈狂草。</P>
关键是，拿回去问他，他自己也不认识了。</P>
一直到定国公府出征，他们都没能完成那部所谓兵书。</P>
观星阁的门大敞，夏昭衣站在屏风外，高声喊道：“二哥。”</P>
夏昭学从兵书上抬头，顿了下，说道：“我在。”</P>
他从案几后起身，便见女童一身大袍从屏风外绕来。</P>
裴老宗主特意叮嘱人修改的衣袍，她的清瘦身板穿得颇是合身。</P>
“阿梨。”夏昭学说道。</P>
“我听闻你要去苍晋，”夏昭衣走来说道，“明日便走。”</P>
“嗯，”夏昭学点头，“山外定已诸多战事，时不我待。”</P>
观星阁大殿轩敞开阔，他们特意提高的声音带着回音，空灵徘徊。</P>
夏昭衣迈上横卧中间，左右分割大殿的几格木阶，抬头看着兄长，说道：“我未想好接下来我要去往何处，但我会照顾好自己，二哥不用担心我。日后我每隔十天便书信一封托人带去给你，尽量让你知道我近况，以免牵挂。”</P>
夏昭学弯唇笑了，说道：“好。”</P>
夏昭衣在他书案前坐下，抬手拾来他已看过的几本兵书，随手翻了翻，看向坐回下来的夏昭学，说道：“二哥，我心中有诸多困惑，我能问你吗？”</P>
“问吧。”</P>
“颜青临的大哥，颜墨章，他替你受了刑罚，对吗？”夏昭衣问道。</P>
夏昭学大约猜到她要问的是这两年的事，但未料到她脱口便是颜墨章三字。</P>
夏昭学微怔，望着她明亮若雪，满是灵气的一双眼眸，他缓缓点头，说道：“不仅是酷刑，他替我被砍了头。”</P>
语声虽轻，却重千钧。</P>
夏昭衣握紧手中书册，将它们放回原处，继续问道：“颜青临的儿子，替小弟而死，对吗？”</P>
“对。”夏昭学回答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