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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者将弓弩放回桌上，说道：“你身前一丈处便有流水，你可以去照一照你的脸，看看你如今神情有多狰狞。”</P>
“传令！”宣延帝忍无可忍，喝道，“将裴宗主极其所有门人拿下！”</P>
另一旁面色惨白的一个内侍应声，转身往屏风外跑去。</P>
一支弩箭便在这时射中这名内侍的小腿，内侍应声跌地，哀鸣惨叫。</P>
这下，所有人都看清了老者是如何搭箭拉弓的，速度极快，快到似不用作瞄准，姿势利落，非常干练。</P>
宣延帝看着捂着腿惨叫的内侍，涌出的鲜血在打磨光滑的白石地上，被内侍自己滚乱。</P>
“陛下，陛下老奴去不了了。”内侍哭着叫道。</P>
宣延帝的虎口仍在发痛，他握紧拳头，看向老者。</P>
“半个时辰，”老者说道，“现在已经过去一盏茶了。”</P>
“若是朕不肯，你当真会杀了朕？”宣延帝沉声问道。</P>
“会。”</P>
“你既为世外高人，当心怀苍生，你不怕朕一死，天下彻底大乱吗？”</P>
“你没那么重要。”老者说道。</P>
宣延帝气笑了：“朕离开了京城，眼下的京城恐怕暗无天日了。”</P>
“不是你离开京城，是历史淘汰了你，历史还会有一百种方法去选择新的帝王。”老者说道，语气始终如一的清冷淡漠。</P>
新的……帝王。</P>
宣延帝的拳头握的更紧了。</P>
“半个时辰，”老者说道，“我不等你。”</P>
宣延帝直直的看着他，握着拳头的手似充满力气，又似浑然无力。</P>
他的肩膀也像是挺不直了，一种说不出的老态，洪水般侵袭了他。</P>
良久，宣延帝说道：“老先生，你到底是谁？”</P>
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切齿，平和且疲软。</P>
“重要吗？”</P>
“重要。”</P>
“你杀害了我爱徒一家，”老者看着他，说道，“定国公府。”</P>
宣延帝笑了，平静说道：“果然是你，所以今日，你要来报仇？”</P>
“今日是你来寻衅，上门的人是你。”</P>
“那么夏家这个仇，你要不要报？”</P>
“轮不到我出手了。”</P>
宣延帝点头，仍笑着，目光转向大殿四周的暗格，说道：“尊长，朕此生鲜少有钦佩之人，你是朕最为尊重的先生之一。”</P>
“尊重？”老者严肃的面容露出今晚第一抹笑，很浅很浅的讥笑，“这天底下，最不配提尊重二字的人，正是你。”</P>
“朕不配？”宣延帝朝老者看去。</P>
“尊重基于平等，”老者说道，“你此生最不可能领悟的便是平等二字，你以为的尊重，是你傲慢之外的施舍。”</P>
“平等……”</P>
“地上那把刀，你回头看一眼。”</P>
宣延帝转头，看向落在地上的一刀一箭，再望向埋首跪在地上的林内侍。</P>
林内侍一直在发抖，恐惧加疼痛，他的后背全是汗。</P>
“陛，陛下……”林内侍颤着声音说道，瑟瑟发抖的模样，像是一条才从水里爬上来的落水狗。</P>
一条，贱命。</P>
宣延帝看着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