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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姨霍的一下坐了起来，暴躁道：“送药，还送什么药，外面的雷声没有听到吗，还想多劈死几个人？劈死了人又再株连几个？我们后院没人可以干活了！”</P>
赵氏愣了，像是不认识了似的，看着凤姨。</P>
夏昭衣刚趴回去的小脑袋又抬了起来，睡意朦胧的眼睛渐渐恢复着清明。</P>
余妈看着她难得的呆滞模样，柔声道：“睡呀。”</P>
凤姨深呼吸了一口，压下心头怒气。</P>
才不过三四天的功夫，接二连三的事情积压过来，让她的脾气直接炸开了。</P>
更不论，早上没送饭的事情还像是颗高悬在头顶的火球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断了绳子砸落下来。</P>
梁氏现在一定还在大院里面跪着呢！</P>
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，现在夏昭衣抛过来的这个问题。</P>
留还是走。</P>
留可以活着，哪怕是猪狗不如的苟活，但至少能长久。</P>
她现在在后院算是个管事，很多人怕她怯她，这种凌驾他人的感觉她有时候非常享受。</P>
可这种享受她自己也明白有多肮脏和虚浮，她不过也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蝼蚁罢了，想杀她，一脚就能碾碎。</P>
而走，这更是一个冒险可怕的事情，那下面有战墙，官兵都难打进来，她们要如何出去。</P>
没有周全的计划就轻易离开，一旦被抓到，那什么结局都有可能。</P>
剥皮挖肠掏心剁肺都是轻的，凤姨至今都还能梦到她刚来这里时，那个逃走被抓回来的男童惨死的模样。</P>
他浑身鲜血淋淋，那些畜生用各种人心所不能想象的手段去对付他，对付一个不过才十岁的男童，还要逼着她们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。</P>
现在跟她一起的那批人，早就死的不剩五个了，她之所以能活下来，因为她深谙这里的冰冷法则，心硬，残忍，才能走下去。</P>
可是，这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，如果拒绝了，以后还会不会有？</P>
她很烦躁，烦躁的不知如何是好。</P>
赵氏看着凤姨，好半响，才小声说道：“那，我现在去说一声。”</P>
凤姨躺了回去，侧身朝里面转去。</P>
赵氏又看了眼那边的小女童，转身离开。</P>
从屋内出来，赵氏带上房门，长吁了口气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凶悍的凤姨。</P>
凤姨不是不凶，而是只对她们凶，但这次的凶，是直接杠上前山。</P>
不知道为什么，赵氏心里面竟觉得有些痛快。</P>
倒是那个女童，好像就是这几天闹出了大名气的阿梨吧，她怎么在里面，看样子还和凤姨那样难相处的呆的不错。</P>
房间安静了下来，余妈看着凤姨的背影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，回头看到夏昭衣还坐在这里，轻声道：“怎么不继续睡。”</P>
夏昭衣沉眉思索着，看着搁在桌边的一排药粉，忽的抬手去一个碗碟里面沾了一些。</P>
借着窗外的幽光，夏昭衣伸指在桌上轻描。</P>
三点四横，二竖八弧。</P>
“阿梨，你在干什么？”余妈低声道。</P>
“算东西。”夏昭衣回答。</P>
然后很快抹掉桌上的药粉，从凳条上跳下来：“我先不睡了，余妈，你和凤姨好好想想吧，我说过，我们是离开，不是逃跑，后面不会有追兵的。”</P>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凤姨背对着她们，开口问道，声音是浓浓的疲累。</P>
“因为，死人是不会追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