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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冽在旁执伞，一路相陪。</P>
詹宁和翟金生他们跟在后面，两边加在一起大约近二十人，朝士兵们驻扎的大营走去。</P>
庆吉关的几个军医早早等候在那，还带来了不少伤员。</P>
詹宁领着七八人，将一箱箱药膏和药水放到拼凑起来的长桌上。</P>
这七八人都是夏昭衣一手带出来的，时间尚短，还谈不上“医术”二字，但制药煎药上药和包扎的手法这段时间赶路时，一停下来就在练。</P>
相比起夏家军伤员，庆吉关守军伤员的问题要严重得多。</P>
前几个月医用物资匮乏，缺药缺纱布，很多人一直忍着疼痛。</P>
有些能自愈，有些在快速恶化。</P>
还有不少内腔脏腑的顽疾，时日一拖，小病变成了大病。</P>
如当初在糖瓜城那样，夏昭衣在腾出来得一间空房里看诊。</P>
能走的伤员自行进来，走不动的被人抬入。</P>
庆吉关的军医们在旁当帮手，虽然他们年岁要大过少女好几十，但无人敢轻视她，离岭的名号实在太响亮。</P>
沈冽也在她身旁站着。</P>
少女做事时很认真，沈冽喜欢安静地看着她的眉眼，还有她利落干净的手法。</P>
尤其是将银针打入穴位时，精妙利落，毫无停滞，看着赏心悦目又解压。</P>
军医们的一声声夸赞，把他也夸得心花怒放。</P>
又一个伤员抬入进来，小腹上鼓着一个包。</P>
夏昭衣按压了几下，看向詹宁：“拿我那套刀具来。”</P>
几个军医们一下神情各异。</P>
木匣就在一旁，詹宁几步就抱回来。</P>
夏昭衣使了个眼神，詹宁点头，将一瓶药水倒在巾帕上，塞入伤员的嘴里。</P>
伤员昏昏沉沉，没多久就晕死过去。</P>
夏昭衣用特制的药水在伤员小腹外擦拭，而后直接下刀子。</P>
血水和黄色的液体顺序从伤口处流出。</P>
好几个军医将头别开。</P>
沈冽浓眉微凝，朝少女的脸看去。</P>
她一脸寻常，手里的动作非常快，一面擦拭掉新流出来的鲜血，一面趁着这空隙快速动刀。</P>
詹宁配合熟练，在旁拧开药水，倒在干净的新纱布上。</P>
只要少女手里的布没法再用，便迅速将新的递去。</P>
在交替过程中，少女偶尔会腾出手，迅速去把伤者的脉搏。</P>
“脏腑的病比外伤要难得多，”夏昭衣忽然很轻地道，“他活不久了，我能做得，是保他多活一年是一年。”</P>
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她低着头。</P>
但沈冽莫名笃信，这句话是对他说的。</P>
果然，下一刻，少女抬起头看着他，冲他淡淡弯唇，笑容很轻，透着些许无奈。</P>
沈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间变得柔软。</P>
而后，他深深为她骄傲，并欣慰快乐。</P>
凡手握兵权者，时日越长，越变得铁石心肠，许多次，他也有这种感觉。</P>
但真好，她没有。</P>
没有因为见惯生死，或亲手筑成过千万生杀，而对生命麻木。</P>
沈冽认真道：“便是多活一日，都是在与天博弈。能活一时，就胜天一时，全当是赢。”</P>
夏昭衣倏然一笑：“你说得对。”</P>
程解世这时从外进来，努力冲沈冽挤眉弄眼。</P>
沈冽看去一眼，对夏昭衣道：“阿梨，我出去下。”</P>
夏昭衣看了看程解世，道：“若有什么紧急军情，不必让我知道，你去周全。”</P>
沈冽点头：“好。”</P>
沈冽走后，詹宁担忧：“二小姐，该不会是猎鹰营出事了吧。”</P>
“猎鹰营的路线，出不了事。”</P>
“可万一呢，如果有什么意外呢？”</P>
夏昭衣手里的动作没有变慢，低头沉声道：“如果真的有这个意外，那么意外已发生，我们无力再去改变。至于善后，我去处理，或沈冽去处理，都一样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