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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毅嗯了一声。
“只要是我知道的，我知无不言，但我也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，太深的东西我也没资格了解，只能说爱莫能助，只盼你能够相信我，不要对我严刑逼供。”
“这是自然，疑者不信，信者不疑。”
云思拍了拍桌子。
“过来坐下吧，慢慢聊。”
段毅有些艰难的起身走了过去，坐在云思对面。
后者拿起个瓷碗倒满了茶，推给了段毅。
看着对方一口饮尽，云思缓缓开口。
“薛蟠身边自称供奉的那人究竟怎么回事？薛家即便再蠢，也不至于连谁家才有资格供奉修士的事情都不知道，这种大不敬的僭越之事可是要掉脑袋的，他们怎么敢的？”
段毅将茶碗放在桌上，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。
“这是有人故意逼薛家的，有一日我回到司内，就被指派了一个任务，任务的内容就是要我在金陵附近随便寻找一家邪修或者魔修宗门，花些钱让他们干一件事，而这事的内容，就是要他们不断地派人骚扰，恐吓薛蟠，至于其中具体的事宜，就交给他们自由发挥就是了，总之只要弄得整个薛家人人自危，薛蟠更是被吓得不轻，那么目的就算达到了。”
云思眼神微冷道：“这件事情只要搞定了，那薛家为了保护薛蟠这唯一的好大儿，自然会向外寻求帮助，而对付修士的事情，自然是你们镇玄司最在行了。”
“不错，总之后来薛家那婆姨的确连着几天都跑来我们镇玄司求助，其中一次还是由我接待的，但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，只知道薛姨妈后来再没来过镇玄司，想来那时候的薛家就已经被暗中指派修士保护了，也不知道镇玄司是怎么说服薛家冒着僭越的风险供奉修士的。”
云思冷笑道：“可怜天下父母心，任是谁看自己的亲生骨肉被折腾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，就都不会太在意什么僭越不僭越的了。”
段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可知道命令你去寻薛蟠晦气的人是谁？”
段毅苦笑道：“这还真不知道，这任务显然是绝密，我是半夜里收到了盖着镇玄司印戳的密信接到的任务，而且就算你知道是谁指派我的也无甚大用，镇玄司内层级森严分明，任务向来都是一层一层不断向下委派，这便如同街边卖的千层饼一般，你抓一个牵扯出一个，抓一个牵扯出一个，如此循环往复后你就会发现，不论是什么事情，查到最后都会回到首尊那里去，这样一来你前面的功夫便都是白费，还不如直接就是擒贼先擒王。”
云思听得眉头直跳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镇玄司首尊一定知道这事情的内幕？”
段毅被他这话吓了一跳。
“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也就是随口说说，你还真准备去抓首尊不成？”
想到李游云那一晚的威势，云思疑惑道：“只要我实力足够，这又有何不可？”
段毅苦笑道：“这不单单是实力的问题，镇玄司不同于其他寻常的官府衙门，它身上的任务可是监察天下修士，虽说这些年司内多了很多混吃等死的平庸之辈，一年不如一年，但大体上来说做得还算不错，再加修士这两字对于百姓们来说就等同于神仙，百姓们敬神仙，但更畏神仙，因而镇玄司的存在就给了这天下百姓极为强烈的安全感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相较朝堂之上，百姓们对于镇玄司反而还要更加关注，云先生，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？”
云思皱眉不语。
段毅见状继续道：“这意味着镇玄司在这个山上和山下泾渭分明的天底下，成为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，它其中的官员皆是山上的修士，但名义上却归属于世俗朝廷，这位置便十分敏感微妙，再加镇玄司极受百姓们的推崇，那用兵家的话来讲，这镇玄司就是兵家必争之地，如此至关重要地方的一把手，岂能是说杀就杀的？”
“先不说镇玄司算是同时代表着世俗朝廷与三教的颜面，你杀了首尊大人便是公然将自己摆在了这两尊庞然大物的对立面上，只是百姓们的口水恐怕便能将你活活淹死，毕竟在他们眼里，镇玄司就是负责主持公道的，其中的官员皆是天底下最正义的仙师，你要是杀了镇玄司首尊，那么你猜猜你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什么角色？定然是要变为能止小儿夜啼的大魔头了，说是过街老鼠也不为过。”
顿了顿，满脸苦笑的段毅道：“这天底下能胜得过首尊大人的修士自然是有的，而且还不少，可是能受得了杀了首尊所带来的种种后果的，那可能还真没几个，恕在下直言，云先生您，至少是现在的您，一来赢不过首尊，二来也对付不了这之后的种种结果。”
云思沉默良久，心中想起了李游云先前的那一剑。
“果然啊，即便是在如今这可以修行的世界，也不单单是谁拳头硬就是谁说了算，李前辈那一日没有直接杀了镇玄司首尊，应当也是思虑良多啊，只怕单是重伤了那老头，就让李前辈承担了不小的压力。”
想到了这里，云思心中对于青山的好感又多了些的同时，那深藏心底的疑问也相应的又浮出了不少。
“青山对我未免好的太过了些，这...究竟是为什么呢？”
看云思仿佛陷入沉思一般，段毅没敢再多说什么，而是将眼神放在了桌上的茶壶上。
“想喝就自己倒。”
被云思的话吓了一跳的段毅下意识哦了一声，旋即嘿嘿一笑，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上的同时，也不忘给云思其实还足够的茶碗中也倒上了一些。
“我还以为您一直忙着想什么呢。”
云思捏着眉心道：“我是在想什么没错，但这不影响我的眼睛能看得清清楚楚。”
段毅堆着笑连连称是。
云思斜睨了一眼这个显然极其熟络人情世故的男人道：“那就说说别的吧，你还知道些什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