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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增冰峨峨，飞雪千里些”。
恰好从清晨开始，京城下起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。
雪是鹅毛大雪，片片簌簌，扑向地面不多时就积起了厚厚一层，今夜，注定是寒冷的。
李墨出了院门，正要跨过门槛离去时，顿了一下，回头望了一眼。
漫天雪色里，云氏和几名丫鬟站在廊下，目送着他。隔着遥遥数步，在廊下灯笼中燃起得明亮光晕里，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绒发，仿佛要化成丝丝缕缕的线来缠住他，藤萝附树。
或者离得再近的一些，他能看到她目光中的主动。
李墨转回了头，毫不犹豫地走了。
霓裳注视着他，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过道里，风挟着雪粒纷纷而下。丫鬟道：“外面天冷，咱们回去吧。”
霓裳回到桌前，打开那个信封，一叠崭新的银票，指头碾开，有二百两。他还是和上一世一样，对自己这方面比较大方。
她回到榻上坐下，屋子里四个角落都放了火盆，熏得人温暖如春。
霓裳看着这几张银票，如果以前在云家，每个月只有一两月钱的她，大约会计划着一场赏花宴，亦或添一把上等的琴。但现在，她只一个念头：攒下来。
上一世她也是很晚知道，京城的云起楼并不只是做些皮相生意，真正让无数客人趋之若鹜的，是云起楼背景深厚，情报网根系发达，只要你有钱，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任何事。
只要你有钱。
想到这，霓裳苦涩地笑了笑，云家被抄家，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，至于银钱……除了她的了几样首饰，和一件值些银钱的雪氅，再无别的。
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，将银票锁进一个空着的百宝匣里，“当”地一响，她打开了盒子将一叠银票放了进去，刚要转身回里屋睡觉，却发现自己个动弹不一点了。
霓裳一惊，又试着动了动身体，却真的发现，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丝毫动弹不得了。
后背冷冷的，她侧眸往身后看去。
一个只穿单薄简单的、蒙着脸，只露出一双森然如毒蛇般的男子，正站在身后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自己。
霓裳大惊失色，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这人是谁？
他想做什么？
霓裳脸一白。
霎时间，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自己后背，肋骨下一点的位置。黑衣人道：“别紧张，我不是来要你的命的。”
霓裳飞快地在脑海中想，自己有什么仇家，她十五年来，至多不过是重罚过一个将她十分喜爱的骏马，不用心喂料喂死了的马夫，除此之外，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会得罪过谁。
黑衣人拿出一个玉瓶，拔掉瓶塞，冰凉的手指钳住了她的下颚，稍微用力，将一口苦辣的液体灌入了她喉咙里。
霓裳挣扎着吐出，却发现动不了，只能任这股液体流入喉中。
黑衣人显然未打算逗留，将一小卷纸条放在她面前，又在耳边用极低又足以让她听清的声音，道：“云姑娘，这是苗疆蛊毒，没有解药，我家主人可以随时要你性命。”
霓裳挣扎着，努力使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
黑衣人：“地址留下了，最迟不超过三天，请姑娘务必赶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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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姑娘自信可以医治，大可一试。”
他低声说完，收起了匕首，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，一动也不动地横抱到了里间的拔步床上，绣被一遮。
霓裳眼前一黑，听见窗子那里似乎发出了一点轻微响声。
一个时辰后。霓裳发现自己的手脚渐渐能动了，她活动了下手脚，外间偶尔传来几声守夜丫鬟的轻鼾声。
霓裳心突突地跳个不停，跑到了灯台前，取下一盏蜡烛，擎着灯火，走到了梳妆台前，籍着烛光，将那张纸条打开。
【户部巷，张记裱褙铺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