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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目相对。
此时白颜琅眼中血泪早已如山涧泉涌汩汩而出，满头须张的白发也随夜风静静摇曳——
预想中的战斗甚至还没开始便已宣告结束，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想错了，全错了。
惨拜和惨败，他甚至都没有能选择的余地。
伴随脑海中连绵不绝的愤怒声响，几段骨骼碎裂的清响也紧随而来。
望着面前四肢尽断的少年，刘诚眼中流露出些许惋惜。
“当初你就应该拒绝别人好意，按计划径直走进去，这样既不会浪费你这一身天赋，也不至让他们落得如今这般凄惨。”
白颜琅此时早已感觉不到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，他紧咬牙关，任凭血泪在自己脸上肆意流淌。
在将将咳出几口浓稠黑血，少年方才颤抖着嘴唇艰难说道。
“少、少废话，成王败寇，愿赌服输……给小爷一个痛快！”
刘诚闻言哑然失笑。
这也是他这一整夜唯一一次展露出真正笑意，虽然这笑容完全没有声响。
“你在想什么，本王怎么可能舍得杀你。”
他直视少年的血瞳，语若寒霜坦然言道。
“天地为炉，造化为工，阴阳为碳，万物为铜，你可知本王便是这天地，是造化也是阴阳，而你，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彘铜，你的使命是帮助本王百分百继承禁间的能力，这才哪到哪？本王岂能让你如愿？”
又一声脆响在脑海中回荡，只不过这一次，是牙齿咬碎的声响。
刘诚话毕漠然转身，再不多看这白毛一眼，他眯着死鱼般的双眼再次缓缓踱步，最终，将目光落在了盘腿席地的另一名少年身上。
正是位列三十六天罡第十四君位，字凌霄，道号天与天伤的天才少年，诡道李岚清。
作为名满天下的三十六天罡道君之一，刘诚对于李岚清的了解那可就太深了。
这家伙师出名门，自小天赋异禀。
传闻其三岁便可眼通幽冥手触灵结，七岁那年以天下第一预道的名头拜入原天闲道君龙泽元门，随后更是仅用一年便得闲龙真传破庭出道。
从此跻身天榜第十四君位，威震天下成就一世英名。
当然这些头衔对现在的刘诚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——
三十六道君七十二佛陀，他所需要的，仅仅就只是李岚清一人而已。
确切来说，是李岚清手里那把，由烊铜陨铁打造而成的，死牟烊铜渊。
喏，就现在还插在他妈脖子里那把。
“嗯……”
习惯性拱了拱手，刘诚这一揖到底没作下去，望着面前少年道士，他想了想，遂言道。
“道长可知本王想说什么？”
自打被白颜琅逼至墙角，李岚清便始终保持着盘腿席地双目紧闭的状态，当下威压近身魔音灌耳，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眼。
眼中清明流转，周身金气萦绕，李岚清抬眼直视身前人魔，不卑不亢冷言回道。
“刘斋主不必多言，人也好鬼也罢，此番种种皆为天道，然两者殊途必定为天地所不容，你以禁术强自倒反天罡，妄以肉体凡胎染指鬼神之术，实乃取死之道，贫道对此无话可说。”
刘诚本意是想听听李岚清是否会把握住自己施舍给他的求生机会，不想他却如此作答，果然这些道士和尚都如传言中一般，无一不是虚妄伪言之徒。
听他说完刘诚只微微一怔，随后几乎是放浪形骸纵声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！取死之道？你说本王此乃取死之道？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狂浪的笑声直透苍穹，在这静谧血腥的深夜如涟漪般层层荡开。
笑得久了以至于眼角都出现泪光，刘诚这才前仰后合地重新堪堪站定。
他一指面前少年道士，口中极尽嘲讽味道。
“说起来本王还得好好感谢你一番呢，若不是你的死牟烊铜渊，这取死之道本王甚至连入道的资格都没有，还天道？天地所不容？笑话，若这是天道，那也是你一手所造，若真天地所不容，那也只能怪你这身负咒言妄活一世的诡道！”
“不是，嘴上不赢了人家你是睡不着还是怎么？都称王了，怎么还改不了这市井小民才有的嘴脸啊？自己喋喋不休跟个村妇一样，还好意思说我伶牙俐齿？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逼格啊喂？”
